城市规模分布对地区收入差距的影响——基于LandScan全球人口数据库的实证研究
作者姓名：王妤，孙斌栋
作者机构：1.华东师范大学中国行政区划研究中心，上海 200241
2.崇明生态研究院，上海 202162
3. 华东师范大学现代城市研究中心，上海 200241
4. 华东师范大学未来城市实验室，上海 200241
发表刊物：《城市发展研究》
引用格式：王妤,孙斌栋.城市规模分布对地区收入差距的影响——基于LandScan全球人口数据库的实证研究.城市发展研究,2021,28(06):25-32.
摘要：如何缩小地区间收入差距备受学界和政策制定者的关注，多中心空间战略被欧洲规划者寄以厚望,然而支持这一观点的实证研究十分匮乏。本文基于全球132个国家2000-2013年数据,通过面板固定效应模型和两阶段最小二乘法探讨国家城市规模分布对地区收入差距的影响。结果显示,城市规模分布多中心（均衡）并不能缩小地区收入差距,反而会导致区域差距扩大。单中心（极化）缩小区域收入差距意味着单中心促进小城市人均收入增加要大于大城市,这是非均衡发展过程的空间表达。
一、研究意义
人们普遍认为区域不平衡发展会阻碍经济发展、破坏社会凝聚力，长远来看更会引发紧张的政治局势，因此，探索如何缩小区域差距至关重要。多中心的城市规模分布被认为能促进资源在城市间的均衡配置，从而缩小区域差距。由于多中心的概念能融合空间经济发展的两个主要矛盾点——凝聚力和竞争力，因此自提出以来，多中心尤其是城镇体系多中心就被欧洲视为克服区域差距、实现地域平衡可持续发展的有效工具。许多欧洲国家如法国、爱尔兰、希腊等纷纷引导城市体系向多中心发展。然而，这些实践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这使得人们开始质疑多中心发展政策是否是缩小国家地区差距的灵丹妙药。伴随着中国的快速城镇化，大中小城市地区间差距也越来越引起决策者和学术界关注，通过多中心战略是否能够起到缩小区域差距作用也成为急需回答的重要问题。
事实上，多中心发展政策能够缩小区域差距这一假说，既缺乏合理的理论基础，也缺乏充分的实证检验。现有少量有关城市规模分布对地区收入差距影响的文献并未就该问题得出一致结论，并且缺少从跨国尺度探究这一问题的研究。本文研究旨在弥补这一研究不足，尝试为国家尺度的城市空间战略提供理论支撑与决策参考。
二、研究方法
本文基于全球132个国家的面板数据探讨城市规模分布对区域收入差距的影响。首先，以夜间灯光数据平均值作为人均收入水平的替代指标，通过基尼系数测度国家的地区收入差距。然后，借助2000-2013年的LandScan人口数据和欧洲空间局的用地类型数据识别出具有统一定义和测度标准的城市，在此基础上计算各国城市规模分布的帕累托指数。最后采用能够更好地进行因果关系识别的面板固定效应模型及以历史时期（1911-1963年）城市规模分布为工具变量的两阶段最小二乘法检验城市规模多中心分布对地区收入差距的影响。
三、研究结论
研究结果显示，在控制了其他影响地区收入差距的因素后，单中心的城市规模分布更有利于地区收入差距的缩小。
对其背后的机制进行初步探索发现，单中心的城市规模分布能同时促进大、小城市收入水平的增加，但对小城市收入水平的促进作用更强。尽管进一步深层次的机制暂时还不能得到检验，但这样的结果很可能意味着，在当前全球各国层面上，随着人口向大城市流动，尽管大、小城市可能由于规模报酬递增作用导致地区收入差距的扩大，但这种影响要小于该过程带来的地区收入差距的收敛。这种收敛很可能是因为小城市人口向大城市集中的过程中，小城市人均资源占有量增加带来的人均收入的上涨超过了大城市因规模效应带来的人均收入的增加。
这项研究加深了我们对城市规模分布与地区收入差距间关系的理解，同时也具有重要的政策启示，即在当前情况下，简单的人口多中心战略可能并不能有效缩小收入差距，反而有可能产生相反的效果。因此，仅从缩小地区间收入差距这一目的出发的话，政策制定上需要让大城市充分发挥集聚经济作用。如果寄希望于通过人口均衡分布来缩小地区间收入差距，则理论上至少需要在政策上为中小城市配套更多发展条件，集聚更多资源。这条道路是否能够成功，尚需要进一步论证。
需要说明的是，本文的单中心和多中心是以城市人口规模分布为表征，即研究结论仅能表明人口多中心分布并不能像预期的那样能有效缩小收入差距。多中心的含义具有多个维度，既包括形态多中心又包括功能多中心，既可以用人口测度，也能用投资或功能测度。因此，其他内涵的多中心是否能缩小区域差异仍有待检验，这是下一步值得研究的方向。
[研究资助：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中国城市生产、生活、生态空间优化研究”（17ZDA06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