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会缩小区域经济差距吗？
作者姓名：吴思栩1,2, 王盼盼3, 孙斌栋1,2
作者机构：1.华东师范大学中国行政区划研究中心，上海 200241；
2.崇明生态研究院，上海 202162；
3.浙江工商大学金融学院，杭州 310018
发表刊物：《Regional Studies》
引用格式：Wu, S.X., Wang, P.P., Sun, B.D. (2021). Can the Internet narrow regional economic disparities?. Regional Studies, 1–14.
摘要：基于中国2003-2015年289个地级市的数据，本文研究了互联网如何通过对城市经济增长产生异质性影响进而改变城市之间的经济差距。结果表明，互联网扩大了低渗透率城市和高渗透率城市之间的经济差距；即使未来城市之间的渗透率差距被缩小，由于城市规模的强化效应，互联网仍然会扩大大城市和小城市间的经济差距；而城市区位的偏远程度未对互联网的影响产生显著调节作用。
一、引言
区域经济不平等已经成为全球范围内经济失衡和社会政治不稳定的一个根源。进入新千年以来，中国城市之间的实际人均GDP和城镇职工平均工资的标准差扩大近三倍。同时，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技术变革对区域经济产生了深刻影响。已有研究普遍认为互联网更有利于偏远落后地区的发展，进而缩小区域经济差距。但是，此类观点忽视了互联网具有网络效应，其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可能因用户网络而异，从而改变不同用户网络的城市之间的经济差距。
在人口规模较大的城市，同样的互联网渗透率不仅代表着更大的网民规模和更多的在线交流，也代表着更频繁的由在线交流所引发的面对面思想交流，进而产生类似于地理集聚的正外部性，并使大型城市受益更多。而现有的互联网与区域经济差距研究通常忽视这一机制，导致人们会弱化互联网对区域经济差距的加剧作用。尤其是在中国，中国最大城市和最小城市之间的人口规模差异接近170倍。本文贡献在于为已有研究提供了新的分析框架，并采用更科学严谨的研究方法揭示了互联网对区域经济差距的影响，有助于为治理城市间经济差距提供重要的实践指导。
二、研究方法
本文通过研究互联网对不同渗透率、人口规模和地理区位的城市经济增长的异质性影响揭示互联网如何改变城市之间的经济差距。
首先，已有研究通常以互联网渗透率来衡量互联网的用户网络，这意味着如果网络效应存在，互联网将对高渗透率城市的经济增长产生更强的促进作用，进而扩大高渗透率和低渗透率城市之间的经济差距。为了测度互联网对不同渗透率城市的异质性影响，本文通过构建门槛回归模型进行更准确的估计。当结构断点未知时，门槛回归模型的优点在于克服了其他回归模型人为设置门槛值所带来的估计偏差，可以用严格的统计推理方法对门槛值进行参数估计和假设检验，不仅可以确定门槛值，还可以检验门槛值的显著性。
其次，本文提出，互联网渗透率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随城市人口规模的扩大而增强。那么，渗透率对经济增长的边际效应将取决于人口规模。为了验证人口规模对互联网影响的连续强化效应，本文通过构建双向固定效应模型，并以加入人口规模交互项的形式进行估计。
最后，为了更好地与现有文献建立联系，本文也考察了城市的地理区位差异（偏远程度：到周围城市的平均距离）对互联网作用的影响。
为了缓解内生性问题，本文利于各城市到中国“八纵八横”光缆干线网络的距离指数与逻辑曲线的外生函数形式构造了工具变量进行稳健性检验。
三、研究结论
本文研究发现，第一，在渗透率处于低区间的城市，互联网的促进作用不显著；在渗透率处于中间区间的城市，互联网的促进作用最大；但在渗透率处于高区间的城市，互联网的促进作用有所减弱。这表明互联网会扩大低渗透率区间城市与中、高渗透率区间城市之间的经济差距，尤其是对中、低区间城市间经济差距的扩大效应最大。第二，城市的人口规模可以进一步强化互联网普及率对增长的促进作用。因此，尽管未来中国的“基础设施奇迹”迅速填平城市间的“渗透率差距”，由于人口规模可以强化渗透率对经济增长促进作用，互联网仍然会扩大大城市和小城市之间的经济差距。第三，到周围城市的平均距离对互联网促进城市经济增长的作用没有显著影响。
随着互联网技术在世界范围内的快速发展和普及，本文研究结论具有重要的理论和政策意义。首先，旨在确定互联网与区域经济差距之间关系的研究不应脱离人口规模而单独进行。其次，我们的研究结果也可以为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的城市管理者进行互联网设施规划、投资和建设提供决策依据。(1)对于互联网设施匮乏的中小城市，应适当增加互联网基础设施投资，使互联网渗透率进入对经济增长促进作用最强的区间（即渗透率处于中区间），增强互联网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从而缩小区域经济差距。(2)在互联网设施高度发达的大城市，互联网投资已普遍超越 “急需”阶段，互联网对经济增长的边际贡献已经减弱。因此，为了进一步提高互联网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重点应该从投资互联网设施转向解决互联网发展中可能出现的问题。
[研究资助：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中国城市生产、生活、生态空间优化研究”（17ZDA068）]
